雨后的茅山,霁霭霏微,五月的雨,绿了油菜,黄了麦子。追茶的日子结束在修剪机的嗡鸣声之中,此刻的空气,是未燃尽的柴油味,是氧化飘散的青叶醇味。江南春鲜之美,茶言其半。茶之春鲜由雀舌茶名之妙可言,春天的轻盈灵动,茶园的深幽僻静尽在其间,也难怪晚年居于江苏镇江的沈括会生出“谁把嫩香名‘雀舌’”的感慨。
茶是茶人追逐春光的产物,夏秋冬三季的期盼,仅仅追得二十天左右的春摘时光,虽身间百花繁茂,却未得一息春光,茶人的春天,是清晨迷蒙的雨雾,是傍晚斜下的夕阳,是深夜未歇的灯光。
雀舌茶原料与同为扁形名优绿茶的西湖龙井所要求的一芽一叶有所不同,多由芽苞或单芽制成,这是茶树与春天的第一次邂逅,也是茶人最为珍重的原料,4万余次采摘成就一斤雀舌茶,无论是手工炒制手法还是机械加工工艺均与西湖龙井茶有一定差异,理条机与压棒的精妙使用,是对每一个制茶师傅经验的挑战,外形扁平挺秀,色泽绿润,状如雀舌,方是好茶。如果说西湖龙井茶追寻的是茶香的极致曼妙,那么雀舌茶追寻的是茶汤的极致清澈。更有甚者,为了保持茶芽极致的绿润,沿袭了陆羽《茶经》记载的唐代雀舌蒸青工艺。其制式则由最初的一芽二叶初展的卷如雀舌,演替成如今的单芽为主的挺秀精巧。
甚是喜欢雀舌茶竖立杯间,上下沉浮的样子,轻轻盈,恰似枝间跳动的雀儿。茶梗部的迅速吸水与叶芽部较缓的吸水差异,加之较为粗壮的梗部结构,致使吸水后雀舌茶能立于杯中。纤长绿润的茶芽,清澈透亮的茶汤是属于苏吴的灵韵清雅,同苏式园林中的窗棂一样折射着苏吴的精巧雅致和匠人精神。清鲜带甜的茶汤与川派雀舌茶略带苦涩的口感极为不同,苏派雀舌隐隐衬托着江南水乡鱼蟹的清甜本味,川派雀舌的那点苦涩同折耳根一样是川蜀重油辣的饮食平衡。
曾一度去追寻和思考什么是中国茶道,企图从繁复深远的中华文化中剥离一丝归属。也曾寄希望从茶农,制茶师傅口中获取中国茶道。但当这些从业时长大于我年龄的长者向我炫耀自己的新茶时,平实叙述自己因茶没做好而少食失眠时,我从未曾想过这些岁月痕迹掩饰下的想法会如此简单,惊讶之余更是从心底生出一种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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