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小时候,每年从清明到立夏,都是老家采茶的好时节。
村里每家每户都分得一块茶地,但是茶地都不大,分到我家的仅四五垄面积。母亲要忙田里和地里的农活,没有时间采摘茶叶。上小学时,采茶时节的周末或者放学的傍晚,我们姐妹三个,每人一个袋子,每人分得一垄,开始比赛,看谁摘得多摘得快摘得干净。摘完回到家,母亲会称重,把每个人摘的茶叶重量记录在门板后方,作为我们平时的表现。
村里有人家承包了茶林,在茶叶生长旺季,单靠自己一家人是摘不过来的,得雇人帮忙。我们把自家茶叶采摘完,便到茶叶大户家帮忙采摘,搞“创收”,常常赚得五毛、一元便很高兴。通过自己辛勤劳动赚得的钱,我们可以自由支配,买文具,买玩具,买零食。
我上三年级时,从未出过远门的父亲,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只身前往广东打工。临走前,母亲特意在父亲的行李箱里装了满满一罐茶叶。茶叶是春天我们姐妹三个从茶园采摘,母亲炒的。母亲说:“出远门带上一罐家乡的茶叶,在外地便不会水土不服。”果然,后来父亲发现,虽然当地的气候、饮食等和老家有较大差异,但喝上那么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绿茶,竟没有一点不适感。在那个往返需要坐十多个小时绿皮火车的年代,父亲每每在工地卸下一身疲惫,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绿茶,都是对家乡的浓浓思念和牵挂!
上高中后,我在县城一所寄宿学校读书,回家次数很少,也就很少有机会去茶园采茶了。返校时,母亲常常会煮几个茶叶蛋给我,要我带到学校吃。下晚自习后,我和宿舍同学一起,就着妈妈煮的茶叶蛋吃一碗泡面,那真是再香不过了!再后来,家里盖了新房子,母亲便在房前屋后播种了茶籽。茶树长大后,每年在自家门口就可以采摘新茶。原来分得的几垄茶地,因道路拓宽被征用不复存在了。
如今,父亲偶尔会外出旅行。但无论走多远,父亲都不会忘记带上一小罐自家采摘的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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