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总是久经商场的老江湖了,郝总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世界各地。郝总好客,迎来送往给人一些纪念品是他惯常的做法。郝总的办公桌上为自己留了一件纪念品,用他的话说“这个纪念品来历不凡,这辈子不会送人了!”
郝总快要退休了,但他决心要在这最后冲刺阶段铸造新的辉煌。郝总淡出江湖,到苏北一地级城市的政府部门挂职,专事招商引资、振兴工业、战略扶贫,且成绩不俗。
郝总留给自己的那个纪念品,便是来自往返于苏南苏北的交通线上。我有兴陪伴郝总左右,目睹了事件的经过。
从苏南过南京二桥,走宁宿徐公路,安徽天长段是必经之路。整个天长县的地盘依托安徽,象一个侧立的凸字,挤进了江苏省的肋部,天长县的管理也因此就安徽顾不着、江苏管不着。
不经意间,天长段的公路边上冒出了一家小店。那小店门口的空地上,陈列着几牌堆砌的货架,货架上码放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石头。一条醒目的横幅悬扯在紧靠公路的大树上,横幅上书“木鱼石奇石展销!”看那架势,倒有几分诱人。但我们毕竟都是见过些世面的人,我们又是这条道上的常客,我们并不急于立即去看个究竟。
没过几时,类似“木鱼石奇石展销”的小店,竟如雨后春笋般地呼啦啦窜出了几十家,而且在三、四公里的范围内,沿公路两侧夹道排列、互相呼应。
我们又在这天长段的一级公路上往来了好几次。这一回,郝总终于忍不住了:“老迟,我们不妨下车去看看吧,这奇石展销也许能拓展商机、促进招商引资的工作也说不定呢!”
“坚决服从首长决定!”我对郝总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光看不买不用花钱!看中要买价钱随便!”平时不停车不知道,这一停车我们才发觉,这些小店的吆喝声竟然众口一词、一个版本。
我们习惯性地朝就近的货架观赏起来。“这些架子上的东西没有看头的!”两个年轻人提示。
“为什么?”郝总显然对那些光怪陆离的石头有兴趣,郝总也许想为家里的庭院布置再添点新的看点呢。
“这些都是普通的砖头、石块涂了油漆,这是为了引起过路的车辆、人员的注意力才使用的广告效应”,年轻人的解释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但他们马上补充“好东西在里面,请首长进屋里选购!” 年轻人眼力不错,从这时起他们就一口一个“首长”地称呼着郝总。
所谓的“屋里”,其实还不足十个平方米,屋里又有夹板圈着的简易柜台,留出走道后,柜台里面的实际面积大约只剩下四、五个平方。这四、五个平方中,两个陈旧的敞开式货柜沿墙壁和墙角摆成L状。货柜里只有看似陶瓷质地的菩萨、鸟兽和杯盘瓶罐等地摊商品。
见我们大失所望,年轻人异乎寻常地热情起来:“首长可能不知,这些都是当地独有的特产——木鱼石制品。首长,请你进到柜台里面来仔细鉴别!”
我说:“咫尺之间,看的一清二楚,还用进柜台么?”
“首长年岁比你大,眼神不能和你比!首长进来啊!进来啊!”年轻人的黏糊实在让郝总难以抗拒了。
年轻人从柜台靠墙的地方打开一扇一尺来宽的小门,示意郝总可以从那里进入。郝总下意识地漫不经心地把一只脚跨了进去,紧接着另一只脚也跟着迈了进去。
咣当!稀里哗啦——,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不知怎地,那小门边的柜台里面竟有东西滚落出来,洒了一地。
“首长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我的东西都打翻了。”两个年轻人一起围了过来,其中一人边收拾地上的东西边说:“还好,只是碰倒了塑料的葡萄盆景。”
“不对!首长你看,还有这个缅甸产的翡翠镯子被跌断了!”另一个年轻人象变戏法一样,把一个断镯子呈现到郝总眼前,不过我看那个镯子很象是玻璃制品。
“我什么东西也没有碰到!”郝总虽然一时还不明白问题是如何发生的,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首长你可不能欺负我们小本买卖啊,赔多赔少你决定好了,我们不开价。”年轻人的可怜样又让郝总欲罢不能。
郝总是个软心肠:“这样吧,本来你们这里没有我看中并需要买的东西,现在我出20元买你们一个杯子吧。”说着,郝总拿起这小店唯一一种款式的杯子,就要付钱。
“首长,这杯子的内胆是木鱼石做的,用它喝水,有病治病、无病健身。杯子的进价是98元,给多少钱你随意吧!”年轻人的态度再诚恳不过了。
郝总放下一张百元钞票,说声“买个纪念吧!”拿杯子走人。刚出店门,旁边的店铺里好象正传出“赔”和“不赔”的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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